<来自雪河的人>
这是我记忆中和那部<决心永不怠>一样重要极了的电影,它们在我童年的世界里就像是一个无限放大的美丽梦幻.很多很多年过去了.我离开了家离开了那座小小城市离开了所有承载往事的地方的人但是还有很多始终没有离开过.比如这电影,这故事,这扑面而来的为了自由的快意---这骄傲的生命这奔腾的生命这充满爱与信仰尊严与平等的生命.
是的,生命.
一个对于我宏大的有点无稽的题目.
生命.只有在某些瞬间里感动我的心湿润我的双眼.
1982年,太久远.
那一年的10月我才三岁.
在我仅仅三岁的时候,这个硕大的丰富的世界还在发生着些什么呢?在别人的生命里又怎样发生着些超越我所有想象力的事情呢...爱情或者是痛苦吗?又或者都只是清淡的平常事呢....我疯狂的猜想.
猜想,带给我彻底的松弛感.
不知道我是在哪个年纪里第一次看到<来自雪河的人>.不知道这些记忆都保留了多少年.
再重新看到这部<来自雪河的人>我惊讶的是自己的童年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当我用一个28岁女人的眼睛再次看着故事画面人物对白的时候我无数次的试图找到那些已经从记忆走出的往事线索.我努力回忆但是一无所获.什么都没有留下除了对这电影的深深喜爱.我无法解释给自己是什么让幼年的我爱上这个电影,我无法推测是一个怎样的孩子在激动万分泪流呐喊的情绪里观看完这部并不很简单的电影还在心灵的深处清晰的留下很多相关的景象.是的,这一切疑惑我都找不到答案.
我记得我曾经问过很多人,你看过<来自雪河的人>吗?
你看过<决心永不怠>吗?
没有,他们都没有.他们不喜欢马也没有想过要去喜欢一匹马他们根本没有遇到这些无关的电影无关的问题.
我在北京.从2004年的那个冬季到2007年的这个春天.时间不算久,我非常幸运的遇到这两部我以为再也不会找到了的电影.我非常非常非常的高兴.我高兴这个世界总是带给我意外的欣喜.它真的并不只有辜负.我很想能够收到它们的碟片,我很想可以在任何一个想要看到的时候能够随手播放...但是不能.北京,一个这么大的城市一个这么空的城市.
这个城市,我找不到很多我喜欢的想要的东西.我翻街找巷,我一次次怀揣希望又一次次唉声叹气.站在川流的三环路我觉得莫名的悲伤.那么多的悲伤涌起让我双耳失聪双目紧闭...
我知道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味道.每一个都有.独一无二.
北京是我的麦城.
是青灰色的巷道是青灰色的冬是青灰色的过街天桥是青灰色的傍晚天空是青灰色的淡淡静默情怀是青灰色的呼吸是青灰色的地下通道是青灰色的拥挤人群是青灰色的,冰凉....是青灰色的,但赢得了我的喜欢.
今天还是有些冷,呵气.手指有冰冻的感觉捧着水杯喝烫口的水.下楼闻到阴冷的草木香气.深呼吸.扬脸.
TUOTUO说你的香水从来都不是甜的.我喜欢甜的味道....
我说不!我从来不用女人的香水,我讨厌自己的身体是甜的....
我喜欢淡淡烟草喜欢阴雨草木喜欢男人的剃须水喜欢男人手指上的皂粉喜欢寺庙里的香火喜欢树梢的果实喜欢田间的玉米喜欢阳光后的衣服喜欢新鲜米饭喜欢绿色蔬菜喜欢夏季暴雨的泥腥喜欢古旧老房间的霉腐喜欢婴儿的奶膻喜欢少女粉色的骨节....我喜欢一切简单的清洁的没有情欲的味道.这些TUOTUO不会明白,他喜欢的是所有男人都应该喜欢的那些.柔和的甜美的亲昵的精致的甚至是娇俏的做作的.这没有什么不对,更没有任何不好.男人大概就是这样的,就应该是这样的.
所以我说我要的我要的是我的暗地里的那个人.
我说我的爱人是水里的火焰.你看不到,看不到,除了我.只有我,只有我....
水里有没有马....
这个世界与我想要的毫不相干.
所以我说或者沉默都没有意义.
也许唯有的只是那些带着爱情名目的过程.据说在爱里面,生命是被证明被关注被充实的.
据说是这样,我也相信会是这样.
那么是不是可以说,爱情是生命的一种测试纸.就像早孕试纸那样,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生命存在的红色横线.
假如说成年的世界是由自己的主观判断.那么一个孩子的世界又通过什么来衡量自己的喜好呢...为什么记忆会有选择.这究竟是为什么.
就像有的孩子选择白雪公主而有些却爱上的是那个皇后...
这是为什么呢..是什么左右着孩子的心灵世界..
记得有人曾对我提及弗洛依德.我并不赞同老弗的很多观点,但是我不能表达因为我无法表达.
我阅读的第一部与心理学相关的书是阿德勒的<自卑与超越>我相信我那时的年纪绝不超过15岁.我父亲忙着四处奔走做属于他的事情我的母亲忙着追赶她虚构爱情的那些荣耀场面.他们极度严格的管制我管制一个看起来胆大妄为的少年.我的母亲给我一张她朋友看管的图书馆的阅览证.她领我去了那间布满排列书籍的高大柜子的图书馆.她说这些书,从现在起你可以随便的看你想看的但是只能在这里或者是家里.
那应该是我第一次走进图书馆.第一次觉得拥有大量的东西是多么令人狂喜满足的事情.
我记得那种书籍蒙尘的味道记得那种水磨石地板被擦拭过的味道,很苍老很深厚很沉默很阴森.
我的眼睛从此迷恋上各式各样的文字.
父亲说读书是好的,即便太年轻年轻的根本读不出那些内容也总是好的.
读书是好.
它教会我很多东西,它也带走了我的很多东西.我喜欢书籍,喜欢那些从纸张传来的神秘味道.
所以我读过阿尔弗莱德·阿德勒（Alfred Adler）,并且记住了关于他的一些片段.比较沉郁的弗洛依德我理所当然的靠拢了阿德勒直到以后的很久.
TUOTUO说你的记性太好了.你不累吗....
是的,人的记性有时令人痛苦.但是愚蠢似乎更加的更加的令人痛苦.
我小的时候是个寂寞的孩子.
正是这些寂寞让我学会了给自己寻找一些依靠.正是这些寂寞让我拥有了一个能够存放记忆的空间.
很多时候很多人说你是个早熟的孩子...
很多时候我的母亲说你是个麻烦的孩子...
很多时候我的父亲说你是个另类....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孩子.我只知道我是个孤独的孩子寂寞的藏在自己的床底下睡在大立柜里趴在窗前看对面挂着洁白槐花芬芳醉人的老树....夏天春天.
我的童年.
安静的炎热的充满恐惧的没有安全感的.
外婆说放假就回来.
那才是我的乐园.
小鸡小溪苹果园独木桥还有邻居的孩子们....黄昏朦朦柴火味道外婆的饭菜外公的花园外婆的酒酿外公的银色胡须外婆暖暖的手外公铛铛的拐杖声....
每当想起这些我一定会微笑.
那是一个孩子最幸福的时光.
无忧的时光....
后院的哥哥想要当飞行员他的弟弟坐在葡萄架下的藤椅翻读外公的老书...
后来他们都结婚生子.
一个做了工人笑容淳朴.
一个上了北大留在北京.
后来我也长大.各自沉沦.
偶尔掉进那些记忆,觉得很美.那么美.
自然的,自然的我自己自然的身旁的人.
我的童年...我童年的记忆.
2007-03-20 14:44
